第11章 三人行

    折罗漫山平均海拔四千米,高处常年被冰雪覆盖,冬季更是满山皆雪,因此又被称为白山。

    石庙所在虽是山谷,但初春季节气温仍然较低。

    所以陆秀为几人订购了保暖衣物和许多应急物品,由预订的当地车辆一并送到。

    两个病号留下看着飞机,陆离和谢家姐弟上车,马不停蹄赶往距离石庙不远的一处山口。

    司机是个爽朗的中年汉子,告诉他们,这个时候山上雪景是极好的,但要注意安全,不可入山太深。

    更不要仗着几分功夫以身试险,折罗漫山神对轻视他的人从不手下留情。

    陆离与其闲话片刻,问起山上有没有什么古代建筑。

    司机说有个石庙,但他也没有亲眼见过,只听说又小又破。

    沉默了一会儿,他又问:

    “你们不会是要去找山神的宫殿吧?”

    陆离笑着说:

    “你要不说,我们都不知道山神还有宫殿,在那里?想去。”

    司机也笑了起来,指着远处一座雪白山峰:

    “两年前,有个外国登山队在圣雪峰上神秘失踪,在当年也是个大新闻,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。”

    拿相机不停拍着风景的谢飞燕停下手中动作,转头道:

    “听过,一队六人全部失踪,其中包括有不死人之称的著名探险家,约翰尼德。”

    司机点点头:

    “十几支搜救队,还有不少高手,整整搜寻三个多月,直到大雪封山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。

    之后就出现了山里有座宫殿的传闻,说六人是被折罗漫山神请去作客,要一百年才能出来。

    到今年又有几人在山上出事,据说全是冲着宫殿去的。

    所以我说你们年轻人啊,走走看看就好,不要想太多,不要去圣雪峰,山神的宫殿是凡人能找到的吗?

    就算真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嘛!山神的脾气可是大得很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车子驶下公路,转入一条窄道。

    沙石铺出的路面坑坑洼洼,越野车颠簸的厉害,屁股都坐不稳,也就没人再开口讲话。

    如此过去大半个小时,车子终于开到山下,开门下车,冷风扑面而来,顿时让三人精神为之一振。

    陆离拉好登山服拉链,开始打包车上物品。

    他带了不少设备,光谱仪,激光扫描仪,折叠式的卫星收发器,三个手电筒,拥有极高亮度的球灯,一个密封盒,以及两块高能电池就装满了一个大包。

    还有陆秀购买的绳索,帐篷,铁锤,铁铲,食物,暖宝等等物品,又是一个包装得满满当当。

    再加上陆飞燕自备的登山包,刚好一人一包。

    告别司机向山里进发,走了大约一个小时,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。

    陆离拿出一支强光手电,落在最后照着前路。

    谢飞扬捡到一根木棍,拄地而行:

    “这折罗漫山一带,最厉害的是个老头,使铁锤,姐,叫什么来着?”

    走在最前面的谢飞燕没有回头,言语轻柔:

    “使锤的叫红胡子。”

    “啧啧!”

    谢飞扬无由赞叹一声,

    “红胡子几年前曾与我三叔一战,结果被打得吐血,你们说他会不会来找麻烦。”

    他忽然说起此事,必原因,于是陆离问道:“怎么说?”

    谢飞扬道:

    “那司机右手掌比左手厚了不少,右边方向盘都被磨得细了一圈,我严重怀疑他使锤,是红胡子的徒子徒孙。

    重要的是他偷瞄了我好多次,却只看脸,没看过一眼胸。”

    “不看胸的话。”陆离说,“确实很可疑。”

    谢飞燕笑了笑,稍放缓脚步:

    “三叔说过,红胡子本性不坏,只是有些偏激,不会无聊到来害我们。

    而且他只是这方势力的护法之一,称尊的另有人在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厉害?”

    谢飞扬笑道,

    “主子有了,护法有了,再来个圣女就可以拍部百集电视剧。”

    陆离说:“谦虚什么,我觉得你就可以。”

    谢飞扬深表赞同,望天兴叹:“那么,玷污我的会是谁呢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闲话走到山谷尽头,左面是陡峭石坡,右边是道狭长峡谷,很窄,只能容两三人并行通过。

    陆离紧走几步,让谢飞扬从包里再拿出一支手电,自己抢在最前方转向右行。

    入了谷中,两侧山壁上看不到草叶枝蔓,在强光照耀下泛着乌光,闪闪发亮。

    陆离妄想在石壁上找到符文,因此走得不紧不慢,但曲曲折折走了二三十分钟,并无所得。

    这时,前方忽然开阔起来。

    按照韦雄所画地图,这里是一小块盆地。

    寂静盆地四面环山,只南北各有一条狭窄山谷通往外界。

    他们由南进入,径直北行,发现盆地中心下陷得厉害,与边缘高处的落差大约有四五十米之多。

    更古怪的是,盆地里几乎没有一根枯草,只有杂乱巨大石块静静伫立,犹如一片岩石森林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走出盆地,再翻过一座山头,又顺着一条大峡谷行了许久,三人终于走到石庙所在。

    但手电光芒刚照上小庙石墙,陆离就看到照片里刻着符文的三处,变成了墙上三个黑洞洞的窟窿。

    “卧槽!”

    他忍不住大骂一声。

    谢飞扬兴灾乐祸:

    “五千万换了句卧槽,这应当是历上最贵的卧槽,没有之一。”

    谢飞燕给了他一拳要他闭嘴,拿过手电照向庙内。

    灯光下的庙内漆黑一片,青石壁上满是厚厚的黑灰。

    “庙都敢烧,什么人做的这么绝,不怕报应?”

    陆离说着,放下背包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庙里只留下一个石墩和一地黑灰,没有脚印,墙上灰烬也没有擦碰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显然做事的人先取走画有符文的石头,然后放了火就离去。

    他又在三个窟窿处查看,发现周围石块并没有松动,上面也没有任何凹凸痕迹。

    按照陆离的设想,符文是种类似于编码的文字。

    就像一块块电路板,每个都各有意义,组合起来就会拥有各种各样的功能。

    之所以这样想,是因符文石上的符文之间首尾相连,单个符文也全部是一笔写成,没有断开之处。

    而且,若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观察,偶尔会看到有细微光芒在符文间不断流转。

    所以,周围石块上没有发现连接痕迹,说明被敲走的三块符文并没有功用。

    再在不足一米的石墩上摸索片刻,他去到外面,把包里设备一件件拿出。

    先架设好了卫星收发器,再将激光扫描仪架起,然后都与高能电池连接。

    很快,通讯器有了信号,陆秀第一时间问道:“怎么样?”

    陆离简单讲了情况,告诉她扫描图传过去后与照片进行比对,尽量以此找出另外两处坐标。

    说话间打开激光扫描仪,同时,谢家姐弟二人已看过石庙外墙,并没有什么发现。

    谢飞扬坐在一块大石上,仰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:

    “夜景虽好,却不如床上舒服,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收工,去老乡家里吃大盘鸡和烤羊肉串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陆离没有理会这个家伙,十指交叉兜在脑后。

    石庙建在如此偏僻之处,必然不是为了让人祭拜。

    那么,它大概率是某种掩护。

    可既然藏藏掖掖,光明正大刻在墙上的三个符文,就不可能是要隐藏东西。

    要藏的东西不会藏得太远,否则石庙便没有意义。

    也不会藏在屋里。

    更不会藏在地下,因为太容易被人猜到。

    那么,如果自已来藏,会藏在哪里?

    陆离恍然想起照片上,仿佛建庙时剩下的那堆乱石。

    他一边想着,一边拿起手电快步走到石堆旁,拾起一块看了看后扔在身后。

    谢飞燕见状,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,蹲在一旁拣了起来:

    “要藏东西,这里确实是极好的地方,亏你想得到。”

    陆离毫不谦虚:

    “不奇怪,我从小就聪明。”

    谢飞扬也过来帮助,闻言嗤笑一声:

    “有多聪明?本公子一年逃课三百天,高考排名北州第二,你考了多少?”

    在他看来,就是考了第一的,与自己相比也只是个渣渣。

    陆离颇为尴尬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谢飞燕说:

    “是男人就痛快些,说,考了多少?”

    陆离无奈:

    “没有参加过高考……初中两年,高中只读了一年,然后在家做了几个月科学研究。

    赚了些钱又觉得无聊,所以进了东州大学,同时修三个专业,读了一年半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沉寂许久之后,谢飞扬忍不住打了他一拳:

    “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贱?”

    “我也很无奈啊!”

    陆离长呼一口气,

    “聪明有什么用?事情做的又快又好,闲暇时间太多,只剩下无聊。

    太无聊了只好去搞发明,无缘无故赚那么多钱,花不完很愁人的。

    况且钱又有什么用?我从来不碰钱的,这么多年都没领过一分钱工资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举个例子。”他说,“这才是贱。”

    谢飞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,看向他的眼神格外温柔。

    谢飞扬骂道:

    “怪不得你小子没有女朋友,活该啊你!”

    “会有的……”

    陆离看向身旁轻笑的女子,笑着道,

    “刚才那块石头,你没仔细看吧!”

    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,本已露出温柔笑容的谢飞燕愕然一呆,紧接着扬手就是一拳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石堆搬空,露出下面潮湿泥土。

    陆离二话不说,拎起折叠铲开始挖土。

    没挖多久,落下的铲尖忽然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如击在铁上。

    他慢下手轻落铲,很快将剩余一层浅土清去。

    明亮灯光下,显露出一块平滑青石,光影闪动,石面上如浮着一层薄水,似在轻轻荡漾。

    青石上刻着首尾相连的一圈符文,刻痕清晰干净,每一个都大如拳头,极尽繁复。

    符文圈中心则独刻着一个巨大符文。

    任谁的目光落到其上,都不由自主的顺着笔划游走,顷刻间就让三人觉得头昏眼花。

    谢家姐弟几乎同时开始后退,直退出三四米远才将目光移开,再看陆离,已如醉酒一般左右摇摆不停。

    二人又同时向前,想要上去将他拉开,但陆离一手稍抬:“没……没事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他斜斜向一侧冲出几步,砰然栽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