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七十章:说

    菰晚风看罢,当即掌风怒扬。

    啪的一巴掌把菰勒勒掀翻在地,起身怒道:「看你干的好事?」

    说罢,纸条疾射如电。

    菰勒勒刚回神,又见纸条奏杀。

    遂翻身侧眸,以两指夹住。

    含恨的眸子,低眼略扫。

    随即,擒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
    笑道:「我当什么大事?

    原来是玉面判官逼死了百里流年老婆,呵呵呵……这与我何干?

    我是让箕鴀去放毒了不假,可让人去百里府抓人的是你吧?你的人不中用,办事办不成,你打我?」

    她低低不语,三分姿态有四分狂。

    近乎飘渺,又几近疯癫的哭哭笑笑。

    将纸条撕碎,抛洒。

    仰头望着纸片飘落,托着双手去盛。

    喃喃道:「爹啊,我到底算什么?」

    我是犯了多大的错,值得你这样不依不饶?

    放点毒怎么了?

    放了,他们不是更加相信咱们的仁心仁德?放了,不是对您也更加崇敬有加。放了,不更使所有人都觉得天主之位非您不可?

    为何,您到头来却不敢要了?

    放肆!

    菰晚风,怒上眉山。

    提掌再发,却被杨允一把拦下。

    道:「主上,不可。」

    「杨允,你好大的胆子。」

    「不敢。」杨允低眉垂目,复转身,缓抬眸。

    觑着菰勒勒,手上霎时多了拂尘。

    侧眸,执礼。

    道:「主上息怒。

    古语有云,遇怒不怒则有怒,遇数不数则有输。

    百里流年既然动了,咱们也该有应对才是。」

    原本可借他之人头以平毒患,如今他夫人站出来替他解围,咱们就少了有利点。

    虽有先前他勾结八风岛之书信,然则书信之事尽可伪造。

    当时他不认,如今更不会认。

    且虫子以死,可谓死无对证。

    这件事,就变成了咱们一家之言。

    而百里流年的身份,真要对簿朝堂,文武百官未必有人敢出声。

    届时,恐还要受其掣肘。

    如此,实为不利。

    对此种种,菰晚风何尝不知。

    正因如此,才会盛怒。

    怎奈女儿,胡作妄为。

    起身,步下台阶。

    行不过数步,突然又止。

    杨允见状,睇眼箕鴀。

    箕鴀会意,忙不迭上前扶上自家娘子。

    看着菰勒勒嘴角的血迹,莫名就扎眼。

    抬手,就要靠近。

    菰勒勒见状,厌弃的躲开。

    他一怔,瞬间懂了。

    随后,继续不管不顾。

    惹得菰勒勒左躲右闪,怒火高扬,他却一手将人攥住,然后嬉皮笑脸的擦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边擦,一边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。

    「我要是你,就不会这么做。」

    霎时,菰勒勒瞪大了眸子。

    水汪汪的眸底,映衬着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你知道什么?

    箕鴀不语,你管我?

    刹那间,她的呼吸乱了节奏。

    第一次,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力量。

    一瞬间,鬼使神差的羞红了脸。

    斥到:「你胡说八道什么?你以为你是谁?你凭什么跟我说话

    ?跟我说话,是你也配?」

    箕鴀也不恼,由得她说。

    他本来天生神力,虽然禀赋不行,这方面却是天生。

    不动真元,她是挣脱不得。

    将人拉到一边,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。

    殊不料,刚放手。

    啪,脸上就挨了响亮的一记。

    这一巴掌,菰勒勒恼怒非常。

    可看着自己抬起的手,她突然慌了神。心不知何故就开始漏了拍子,进而突突乱了起来。

    忙一把摁住自己的手,背过身。

    狠声道:「谁让你多事?

    再有下次,我剁了你爪子。」

    说罢,走到马婆子身后。

    马婆子一边将人安抚,一边眸光沉沉。

    箕鴀没有理会,尝着嘴里的血腥,然后吊儿郎当的笑了。

    暗地里,他将这对父女的反应都纳入眼底。

    摸着嘴角,悄悄往后退了退。

    不管怎样,自己的计划算是成了。

    那就,够了。

    想着这一巴掌,他想想都觉得带劲儿。

    因而,在一旁低低的打起了主意。

    菰晚风冷眼静观,愈看愈碍眼。

    可心里清楚,箕鴀虽无用,然背后之人有大用。

    侧眸,睇与身后。

    道:「你对此,有多少了解?」

    杨允趋步跟上,道:「略有耳闻。」

    「哦?」

    怎么说?

    「传闻这是过去某位仙者怕自己仙府的秘密被人知晓,所以创了这套功法。平时无用,关键时刻可以带着秘密一起去死。

    这功法有些鸡肋,是以会者不多。

    听过的,大多只当是玩笑话。」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,百里流年的妻子居然会。

    这是个玉石俱焚的法子,一旦行之,两相皆不得其活。

    然,不可否认。

   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,确实极好的法子。

    须知,那石狮子自有了精魄,见证了百里家的多少来来往往,又亲自到浥轻尘跟前送信,若是不死,取其精魄,百里流年此回当绝无翻身之能。

    怎奈,他有一个好妻子。

    肯为他死……

    菰晚风听罢,复默默然。

    良久,才长吁一口气。

    道:「去告诉百里乐人,就说他娘为他爹死了。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

    杨允作礼而退,行至门口。

    唤来当班宫人,与之耳语。

    话落,那宫人便作礼急急离去。

    见对方走的远了,这才执拂尘不紧不慢往回走。

    道:「以微臣之见,如果只是百里夫人杀死石狮子精魄之事,尚不是最为麻烦之处。

    他有巧计,咱们亦有法可破。这点,微臣料想判官应是知晓,故主上不必多忧。」

    顿了顿,又道:「咱们难的,是百里夫人死后百里流年会如何应对。

    他们是少年夫妻,如今恩情虽不复在,然过去亦有相当的感情。

    不然,这种托付身家性命之事不会交给一介妇人。

    而今其妻为之身死,他以丧事暂避。

    他乃是世家之主亦为一司之主,于情于理,这口气断然不可能咽下。

    咱们要防的,须是他借此事,生出的后招。」

    否则,可能要化主动为被动。

    兹事被动,那么等各方一起发作?

    咱们,将是腹背受敌。

    欲海天,难有一席之地。

    菰晚风闻言,晓得事情严重。

    看着女儿的眼神一发阴晴不定,菰勒勒也怕。可她并不后悔,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干,谁让他不告诉自己。

    感受到父亲的眼神,她本能的想要躲开。但转念又觉得那样不是显得自己心虚?xь.

    所以,她绷着红肿的脸颊,满眼傲然。

    任凭有错,也绝没有错。

    菰晚风看在眼里,可他的一双眸子太过难懂。可以有风起云涌,可以有阴晴不定,也可以平静如渊。

    但就是没有,菰勒勒想要的。

    当菰勒勒回眸,这无疑是一柄利箭,倾刻洞穿心口。

    从此,再难愈合。

    马婆子将人拥在怀里,如其幼时一般。任其依靠,也任其泪水打湿前襟,更放任其恨念滋长。

    箕鴀看的眸子一紧,轻佻的步伐,一脸坏笑,痞里痞气。

    把人硬拽到自己怀里,道:「娘子也是的,都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有事就找婆婆?

    来来来,为夫的胸膛给你靠,随便靠。

    放心,不收钱。」

    菰勒勒本来来一片伤心,被他搅的全无。

    那是,又急又臊。

    怎奈被他一碰就身软的厉害,死活都没有力气挣开。

    一时扭不过,只能任他抱着。

    马婆子望着这厮嘴脸,咬碎一口牙,但不能说什么,毕竟人家是夫妻,自己是仆人。

    遂,只能强压怒火。

    片刻,她计上心头。

    移步,上前。

    道:「天主,府上久无公主坐镇,老奴放心不下,祈天主赐我等告退。」

    话音一落,箕鴀恨不得其死。

    这老虔婆,果是没安好心。

    然还没等他发作,那边宫人又疾疾来报。

    杨允得菰晚风之意,再度迎着。

    那人大步跨行,三步并做两步。

    急冲冲,叫嚷嚷。

    「杨大人,出事了。」

    杨允心下咯噔,虽没有问,已然心底有数。

    道:「出何事了?」

    那人左顾右盼,瞥见菰晚风额眼神后,那叫一个胆寒,犹豫再三,将人拽一旁。

    比手画脚,疾疾而语。

    末了,道:「大概就是这么回事。」

    杨允听罢,让他先下去。

    而后沉眉敛色,徐步徐归。

    菰晚风蹙眉,冷声。

    道:「怎么回事?」

    杨允抬眸,看向马婆子、菰勒勒、箕鴀。

    菰晚风什么人,哪能不知里面的意思。

    霎时,眼底如渊,寒光迸射。

    菰勒勒此时仍不觉麻烦临身,一股脑儿全是娇羞。

    看得当爹的,冷哼不已。

    顿时,一步两步。

    逼近,小夫妻俩。

    凛凛威压,肃肃杀机。

    箕鴀虽然怂,可还是一索把自家娘子藏到了身后,觍着脸道:「岳父大人这是怎么了?

    有什么事,不能好好说吗?

    万一,吓到娘子怎么办?」

    话音刚落,即被菰晚风两眼一瞥。

    顿时,不争气的差点没背过去。

    吓得转身抱着自家娘子,甫抱着,又赶紧的吸了一口气转回来。

    老母鸡护崽似的,摊开双手。

    笑的,眉不见眼。

    道:「岳父大人,是想连小婿一

    块杀了么?」

    这话一出,相当于问菰晚风是不是忘了他的恩人。

    闻言,菰晚风脚步骤停。

    烈烈罡风,霎时激荡四方。

    逼得他几不能立,而风中不知何时多了风刃。就在他等答复的时候,突然,一把,唰的,割破其脸。

    血珠,就那么啪嗒一下滴落。

    他怔怔出神,良久哂然。

    低头,嘬着牙花子笑了。

    道:「小婿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话虽如此,但他并没有要退的意思。

    而躲在他身后的菰勒勒,直到此时此刻,才堪堪后知后觉。

    望着如此模样的父亲,她怕了,怕的忘了跑,忘了逃,两条脚好比生了根。

    稍一动,便整个瘫软了下去。

    箕鴀与马婆子反应极快,同时将人掺住。

    甫立稳,就对上那深不见底的眼。

    登时,僵在原地。

    三人战战,进退两难。

    菰晚风看着女儿,眼光是冷了又冷,语调是寒了又寒。

    厉声,如雷。

    「说。」

    菰勒勒一听,噤若寒蝉。

    胆战心惊,偏又嘴犟。

    「不知道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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